封面深镜丨首例“单身女性冻卵案”二审 当事人：打官司意义在于推动单身女性人生规划

徐枣枣是个性格率真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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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新闻记者 吴德玉 谭羽清 图据受访者

5月9日下午2时，全国首例“单身女性冻卵案”将在北京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二审开庭。开庭前，该案当事人徐枣枣（化名）接受了封面新闻记者的采访。在此之前，徐枣枣专门又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医生说她的卵巢状态很好。谈及如果二审依然败诉，今后如何考虑自己冻卵的问题？徐枣枣表示，如果在国内二审还是比较看不到希望的话，也会考虑出国做。

2018年12月，时年30岁的单身女性徐枣枣在确认身体状况良好，符合冻卵要求的时候，提出想在北京妇产医院冻卵。但医院方表示只能为患者提供诊疗服务，不能为以延迟生育为目的的健康女性实施诊疗服务，故徐枣枣的冻卵请求被医院拒绝。此后，徐枣枣以“一般人格权纠纷”案由，将北京妇产医院告上法庭，请求法院判令北京妇产医院停止对其一般人格权的侵害，并为其提供冻卵服务。该案在2019年12月和2021年9月先后两次开庭审理。2022年7月22日，徐枣枣收到一审判决书，法院驳回原告全部诉讼请求，徐枣枣败诉。

封面新闻：有数据表明，女性34岁前，基本上需要冷冻10个成熟的卵子，才能够达到75%活产率，冻卵之后并不是一定能成功生育健康的孩子，对此你怎么看？

徐枣枣：第一个风险就是成功率的问题，这确实存在。我也了解过相关的数据，但我感觉这些风险应该是作为知情同意的一部分。医疗机构可以把这些风险告知给这个当事人，由当事人自己去评估和选择，而不能因为有这个失败的概率，就剥夺当事人的选择权。

封面新闻：时隔四年了，你的卵子健康水平如何？此前你已经去医院做过检查，你一般多久做一次相关检查？虽然医生说几年后还是可以生育的，但是否会考虑到以后一系列的问题，比如高龄，还有各种未知的身体状况？

徐枣枣：我去做了全面体验，医生说我目前的卵巢状态很好。我现在的生育力状况还是不错，医生说我再晚一点儿也能生育。

封面新闻：目前这种状况，是否有考虑过去国外进行冻卵？为什么？

徐枣枣：会考虑去国外冻卵吧，因为这几年受这个案子的影响，也了解到很多相关信息。我毕竟也35周岁了，如果在国内这次二审还是比较看不到希望的话，我也会考虑出国做。

封面新闻：是否有与你相同境遇的人联系你，希望通过你的维权，能够看到一束光？

徐枣枣：确实会看到一些女性的留言，就是对我表示支持，她们说自己的处境跟我相似，也想等着这个案子的一个结果。

封面新闻：如果今后法律对单身冻卵许可了，你有没有想过，冻卵会不会成为一种交易？

徐枣枣：至于冻卵会不会成为交易，我觉得你想说的应该是卵子会不会被买卖。当然，背后会有特别多不同的可能性，这其实是管理方面的问题，一些相关政策法规应该不断完善，让这种风险尽可能最大地规避掉。我觉得需要出台相应的法规和更好的管理政策，而不是忽略单身女性的需求。

封面新闻：在这个案件的过程中，有没有想让你放弃的时候？家人和朋友如何看待您的举动，他们会催婚吗？经过这几年，父母的态度有改变吗？

徐枣枣：我没有想过放弃。但因为中间案子拖的时间比较久，有一些躺平的时刻。父母没有正面催婚，但也会有一些侧面的，比如跟我说谁家的孩子结婚了，生活比较幸福，或者截图一些聊天记录给我，说有人想要帮我介绍一些男性。

封面新闻：也有评论说您是杠精，您如何看待？

徐枣枣：关于杠精，我也看到了有人会有这样的评论，但是我觉得，大多数人还是能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包括这个涉事医院方面的相关代表。在官司一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觉得对方的医生代表，就表示其实知道我在干嘛，但是他们不能做这件事情，最大的一个最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政策法规。

封面新闻：您觉得自己打官司最大的意义在于哪里？

徐枣枣：我觉得这个官司最大的意义在于，我询问了一些专家，包括我在北京妇产医院见到那位医生，都认为未来开放单身冻卵可能会是一个趋势，大家也觉得这个事儿早晚都是会开放的，就是时间问题。有的人认为可能需要几十年，有的人认为需要几年。如果我的个案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对这方面做一些推动，比如把这个时间加快一点，就是这个案子的一个正面意义了。另一方面，我想达到一个效果：我希望单身女性可以对自己人生负责和做规划的这个形象能被看到吧。

封面新闻：今天还有个帖子也很热，就是藤校毕业然后在四大工作结果36岁得癌了，反倒感觉很开心，因为终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你好像也曾说过自己是个乖乖女，你如何看待女孩的乖与不乖？

徐枣枣：我觉得我以前是乖乖女，在成长的过程中，包括原生家庭教育的原因居多吧。使自己更有自信，更有价值感，更有成就感是从我毕业以后走向工作岗位，在工作的过程中，逐渐积累了经验，然后在一些专业方面有了话语权，给我带来了全新的感受。我觉得，一些女生可能从小受到很多规训，都是让我们要听话，要乖呀，然后要按照大多数人的选择去做选择。但是事实上，当我们被赋予一些机会坚持自己、成为自己、探索自己的时候，我们将成长的非常快，但这需要一些性别平等的环境和友善的社会氛围。

徐枣枣希望单身女性能够多元化

律师解读：什么是一般人格权纠纷？

北京大成（成都）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吴俊：一般人格权纠纷规定在《民事案件案由规定》第一部分人格权纠纷项下。一般人格权是指《民法典》第九百九十条第二款规定的，除民事主体享有的生命权、身体权、健康权、姓名权、名称权、肖像权、名誉权、荣誉权、隐私权等权利以外的自然人基于人身自由、人格尊严产生的其他人格权利。其中的“人身自由、人格尊严”以及“其他人格利益”一般被认为是一般人格权受保护的法律依据，即一般人格权是以保护人身自由、人格尊严等为内容的未在具体人格权中列明的高度概括性的一种权利。一般人格权纠纷，指因侵害他人一般人格权使他人人格利益受到侵害而产生的纠纷。一般人格权纠纷中的一般人格权不包括生命权、身体权、健康权、人身自由权等由其他三级案由已经规定的人格权利。一般人格权纠纷通常作为兜底性案由使用，即人格权纠纷项下的三级案由没有明确规定的，可以以一般人格权纠纷作为案由。徐枣枣认为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妇产医院以国家有相关规定单身女性不能冻卵为由，拒绝为其冻卵，是对其女性身份的歧视，违背了我国妇女权益保障法对男女平等、消除对妇女一切形式的歧视等相关规定，属于对单身女性生育权的一种侵害，《民事案件案由规定》第一部分人格权纠纷并没有明确规定此项权利，因此可以以兜底性案由“一般人格权纠纷”提起诉讼。

（来源：封面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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